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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里布達年代祭19

  「海商王」白拉登興致勃勃地向我們講述他的生意經,聽得出來,他很希望東海繼續內亂下去,他兩邊都有得賺,最好還能把生意做到大地上,直接與金雀花聯邦合作。
「不過,很可惜,我還通不過慈航靜殿那一關,他們不喜歡我,一直以來也反對我上岸。呵,這次倒是難得,他們主動來求我幫忙,這一次的生意做完以後,我一定會要他們努力地還我人情。」
白拉登大笑出聲,好像非常開心的樣子,卻令我感到頭皮發麻。這次慈航靜殿為了協助幾十萬獸人平安返鄉,搞不好當真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,把一個惡魔給釋放出來了。
「海商王閣下,對於你的喜悅,我非常感同身受,不過我想先弄清楚,你找我來應該不是為了單純聊天說話吧?如果是有什麼事要找我做,那我想我還是先問個清楚吧。」
其實我真正想要問清楚的,是萬一有事情委託,我卻不想答應,那應該怎麼辦?如果答案是扔進海底餵魚,那我想我一定會仔細選擇答案的。
「好,我喜歡爽快的人,既然你這麼問了,我也就告訴你。」白拉登道:「我是這裡最大的走私頭子,除了各種有形的貨物,有時候也走私一些技術。這些技術有家庭、有醫學方面的,也有些是考古專用,但大部分都是軍事相關……
很遺憾,這就是市場經濟:「
如果技術都只是一些養顏美容,讓女人青春永駐之類的東西,那倒是沒有什麼,但那些出得起錢的大買家,都是對一些什麼變種凶獸、超霸神兵有興趣,又或者是想買到超越生死,忠貞聽令的完美軍隊,甚至是流傳在極久遠之前的太古時代,那種超級強力的滅世兵器。
這些要命的技術,如果隨便傳遞,非但足以改變大地上的國家勢力消長,更會帶來彌天大禍,絕對不是可以說出來笑的事情。
「事關重大,要是這些技術洩漏了,我就會少賺很多錢……呢,說錯了,是有很多無辜的百姓就會受到影響,所以平時我都是很小心地在保管這些東西,不過呢……人生之中難免有百密一疏這種事情啦。」
白拉登摸著鬍子,好像很遺憾地說著。約莫在幾個月以前,海南王有一個得力手下神秘失蹤,若單單只是這樣,問題是不大,但經過清點,有一個極重要的機械也不見了,整件事串聯在一起,那就是有人帶著重要貨物私下叛逃。
察覺此事後,白拉登的處斷極為明快,立刻就派出高手追殺,幹掉了叛徒,搶回了那個機械零件,但事後經過詳細調查,才發現那個叛徒與人長期勾結,幾年來偷偷把某個技術洩漏出去,由合作一方秘密建造,整個製作已經到了尾聲,那個叛徒預備把最後的核心組件盜走,完成整個建造程序。
白拉登聳肩道:「能夠及時阻止這件事,堪稱是不幸中的大幸,因為如果讓那東西建造完成,事情就會十分棘手,連我也不曉得該怎麼收拾。」
我道:「及時阻止?我想未必吧,如果事情真的被阻止了,海商王也就不用找我來說話了。核心部分被取回,但那些流出去的部分,我想你大概不會就此善罷罷休。」
「聰明。雖然核心機件沒有流出,但已經外洩的那些部分,還是得要處理,尤其是已經建好的那些東西,如果放著不管,說不定有一天會生什麼亂子,特別是我得到風聲……那些人知道核心部分無法取得後,已經開始嘗試自行製作,效果也似乎還不錯,這點讓我始料未及。」
白拉登說得頗為遺憾,像他這麼精明厲害的一個人,平時想必是算無餘計,一個手下能長時間瞞過他,還盜賣重要技術出去,絕對是他的奇恥大辱。為了洗刷恥辱,整件事情必須要有個了結,這些我都可以明白,但我還想不通的一點是,這些事情與我有什麼關係?
我還在猜測,旁邊的茅延安忽然開了口:「那樣技術的流向……應該是索藍西亞吧?」
「呃,大叔你說什麼?」
我還在驚愕,白拉登喝了一口茶,讚道:「茅大先生的智慧真是令人驚歎,不曉得是怎麼推論出這個答案的呢?」
「說來也挺羞愧的,但這幾年裡頭,我們輾轉在南蠻、阿里布達、東海、金雀花聯邦、伊斯塔都惹過事,如果這麼重要的大事,是發生在這幾個國家,我想我們不會一無所知。」
聽茅延安一說,我登時省悟,如果用消去法來看,大地上有能力製造那個超級武器的地方,就只剩下索藍西亞、羅賽塔兩個地方,羅賽塔的那票矮子素來直線條,秘密製作大規模毀滅性武器的可能很低,就算做了也很難不走漏風聲,反倒是索藍西亞那票精靈,神神秘秘,鬼鬼祟祟,要說是暗中搞什麼陰謀,這點是有說服力得多。
(等等,索藍西亞?製作高等級的毀滅兵器,需要很高的技術與匠師……干,我知道為什麼找我了!)
猛然之間想到,我和索藍西亞的精靈雖然只有深仇大恨,沒交情可言,但是在索藍西亞卻有一個舊識,那就是我的小情婦織芝。洛妮亞。織芝本來在阿里布達,任職於冷翎蘭的摩下,但萊恩大總統組織國際聯盟時,因為索藍西亞的力邀,織芝前往索藍西亞進行觀摩與研究。
現在想一想,所謂的研究工作,很有可能就是協助進行武器研發與製作,索藍西亞自身雖是人才輩出,但織芝卻是一個橫空出世的天才型匠師,索藍西亞為了製造出那個核心組件,特別把織芝延攬過去,這是完全說得過去的。
白拉登道:「織芝。洛妮亞,現在在索藍西亞備受禮遇,是製作那件武器的核心人物,如果有她協助,要破壞那件武器,還有銷毀所有研究資料的機會就高得多。在數據上,她除了冷翎蘭之外,就沒有什麼別的人比較親近,不過我們的調查小組掘地三尺,終於查到她與你有著特殊關係,我相信如果是你出面,一定能說動她倒戈相向。」
「好,沒有問題,我現在立刻寫一封信,你們設法把信傳到她手裡,叫她馬上脫離索藍西亞,跟著你們走,這樣就可以圓滿收場了。」
沒有那麼好說話的我,之所以會一口答應,是因為看出這件事情的棘手。一個搞不好,我就要被送到索藍西亞去大搞破壞,炸工廠、燒研究所,還要幹掉大批研究人員,這何止是出生入死,簡直就是九死一生,無論是有什麼好處,我現在都不想冒這麼大的風險,如果只要寫封信就能逃脫,我寧願當這是順水人情,快快應付掉了事。
只可惜……我的對手似乎沒有那麼好說話,或者該說,他們沒打算這麼輕易就放過我。
「呵呵,很抱歉啊,索藍西亞那邊對此事嚴加戒備,研究所與工廠都是十步一兵,即使我們能把信送到織芝小姐手中,也沒把握將人安全帶出。」
白拉登道:「更何況,索藍西亞最近與阿里布達秘密締結軍事同盟,冷翎蘭還為了此事親赴索藍西亞,在這種情形下,我不認為單憑你一封信有什麼用。」
「如果是這樣,那麼就只剩下一個問題。」
「什麼問題?」
「憑什麼我要聽你的話?老子說不去就不去,看你有什麼辦法能硬逼著我去!」
話說到這個份上,基本上已經是攤牌翻臉了,雖然危險性很高,但我想應該不至於馬上被扔下海餵魚,畢竟我還有利用價值,直接傷害我不是妥當辦法,白拉登並非傻瓜,應該不會行此下策。
「哦,你不願意去啊?這可麻煩了,我是聽說你膽大包天,俠骨仁義,才想找你幫忙的,看你這樣子,利誘大概是沒用了,那麼,我該怎麼威逼呢?你現在對我很重要,如果我說要砍你手腳,這種話你也不會信,頂多只能用你重視的事物來威脅,比如說……」
白拉登道:「當個見面禮……先誅滅在這裡的幾十萬獸人?」
我本以為白拉登會拿茅延安或是霓虹來要挾,沒想到他一開口就先拿獸人們當目標。
威脅的東西是什麼並不是重點,但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整個氣氛忽然變得很詭異,儘管他還是笑得那麼從容不迫,彷彿只是在說著一件趣談,但身上所散發的感覺卻顯得那麼認真,令人絕不懷疑這句話馬上就會付諸實行。
也許,只要他一聲令下,一場喋血慘劇立刻便會上演,幾百艘大船上同時動手,把疲憊不堪的獸人殺個措手不及。有心算無心,要暗算幾十萬獸人其實不難,只需先在餐飲中下毒,就算不能讓他們毒發身亡,也可以先減弱戰鬥力,然後再派出武裝人員動手,一切可說十拿九穩。
「不,其實也沒那麼麻煩。」彷彿看穿了我的想法,白拉登道:「下毒這個手段是共識,所以獸人們再蠢也會提防,反而不易得手,我的做法簡單得多,只要發個信號,所有船上人員一起跳海逃生,順道鑿船,頂多就是送幾十條船給獸人當陪葬禮物,簡單省事。」
我聞言心頭一震,暗讚一個「絕」字,這條毒計想的太絕,絕到哪怕是明擺著告訴我們,我們都防禦不了。從這裡到南蠻,幾十萬條人命等於是全被白拉登綁架,他想要什麼時候鑿船,就隨時可以動手,只要他捨得賠上那些陪葬船隻。
從這段話裡,我感到一種懼意,這個走私頭子的腦袋根本不正常,那條毒計確實可行,而且乾淨利落到極點,但一般正常人哪可能會想得這麼絕?如果說我家老爸是變態,那白拉登……就是瘋狂。
「瘋狂嗎?不至於吧?船艦的損失只是財物損失,能用錢擺平的問題就不是問題,錢可以再賺,船也可以再建,唯有人命損失是補不了的。」白拉登冷笑道:「伊斯塔要是早點想通這一點,就不會把精銳戰力都葬身大海,落得往後起碼二十年內都?不起頭的結果。」
又一次地,我感覺到恐懼,這個男人並不是胡亂割捨東西,而是非常清楚地認清主次重點,然後絕對冷靜地貫徹實施,他的瘋狂有足夠理性在做支撐,瘋狂、理性兩種背道而馳的元素,集於一身,所以才能做得如此之絕。
真是要命,我怎麼偏偏惹上這種人?
幾十萬獸人並不是我的致命弱點,就算真的要殺光他們,我也不可能為此犧牲自己性命,問題是……這明顯只是個開頭,我拒絕下去,只會逼出對方的底牌,那時我未必承受得了,只會輸得更灰頭土臉。
「咳……不好意思,我喉嚨有點癢。」
緊要關頭,還是茅延安出言解救,他表示大家首次見面,弄成這樣,氣氛很怪,不如各自回去休息一下,多點思考時間,反正事情再怎麼重要,也不差這幾個時辰,給我們幾個時辰想一想,再來回答,相信會比現在的僵持氣氛要好。
「也對,那麼……三個時辰的時間,法雷爾提督可以慢慢考慮,當你有了答案,白某就在這裡恭候大駕。」
就是土匪這句話,我和茅延安勉強算是全身而退,急急忙忙地出了那扇紅色大門,勉強把鎮定形象保留到出門前一刻,一出大門就忙著幫對方抹汗,大大喘了一口氣。
「哎呀,賢侄,你怎麼會惹到這種狠角色?這次真是名符其實地上了賊船,想跑都跑不掉了。」
「他媽的,什麼見鬼低調,這人低調個屁,他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狂野心家,如果不是因為忙著做生意,滿腦子利益來利益去,早就卯起來發狂去征服世界了!」
我罵道:「這傢夥在東海多年,坐觀兩大勢力互鬥,其實是兩邊牟利,要是他自己下來當野心家,一定他媽的黑得比黑龍王更黑,早知道上趟就不該幫反抗軍打黑龍會,應該挑撥離間,讓黑龍王和李華梅一起打他,消減危險因子。」
茅延安聞言頻頻點頭,很用力地拍拍我肩膀,表示他支持我的想法,只恨一切察覺得太晚。
說歸說,這些話對我們的處境一點幫助也沒有,頂多就是像兩條鬥敗的狗,在這邊亂吠,沒有實質意義。
單單憑靠我們兩個,是沒有能力改變這困局了,即使想要找幫手,我也想不到有誰幫得上忙。在這條船上的人,白濫熊、霓虹、卡翠娜等人都自顧不暇,即使願意對我援手,結果還不是多一個陪葬的,於事無補。
(可惡,如果能與海神宮殿取得聯絡就好了,就算武籐蘭冷血,但大當家義薄雲天,比較好講話,至不濟也可以發動黃金女衛士助我殺出去……嗯,好像還滿可行的,那我應該現在就跳下海去嗎?)
腦裡一時間想不到主意,正自彷徨,茅延安忽然推了我一下,只見那四胞胎正擋在我們前頭,笑得柔媚動人,很客氣地表示奉主人的命令,有些東西要給我們看一看。
我和茅延安對看一眼,這才明白白拉登根本就沒打算給我們三個時辰的考慮時間……說得更清楚一點,亮底牌的時候到了。
「大叔,你覺得海商王的底牌會是什麼?這種人不會胡亂出手,一出手一定就是要命的。」
在敵人的底牌攤開之前,我急謀對策,想看看茅延安能否幫到我什麼,而他煞有其事地點點頭,冷靜分析。
「這就不得而知了,天曉得你有什麼把柄落在人家手上?嘿,你約翰·法雷爾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,一點小場面也不可能把你嚇倒,總不會等一下被帶到小房間裡,看到滿房間的拷問刑具與殘屍碎塊,你就緊張得撒尿了吧?」
「哈哈哈,當然不可能,難道你覺得我有這麼容易被唬倒嗎?這點小事,沒在怕的。」
「對嘛,我也這樣覺得,不過……為什麼你兩條腿一直抖個不停呢?」
「呢!有嗎?哎呀,抖得這麼厲害,連我自己也沒發現,差一點就尿出來了。」
我急忙止住顫抖,而茅延安也再次提出規勸:「保持平常心,不用太緊張,我倒是覺得,海商王的底牌未必是威逼,說不定是什麼很好條件的利誘呢。你想想,要是等一下進房間,一開門,四個赤裸的絕色美女一字排開,翹著屁股,穿著性感薄紗,對你撒嬌,從此以後都任你處置,這個條件怎麼樣?」
「這……這個條件確實很誘人,我想要。如果真的面對,我不曉得自己能否抗拒得了……」
「又或許,等一下進房間,一開門,四個赤裸的粗壯猛男一字排開,挺著大席,拿著性虐道具,對你微笑,從此以後你任由他們處置,這個條件怎麼樣?」
「不用考慮,我決定立刻屈服,留下你作人質,然後在前往索藍西亞的路上找機會逃跑,好漢不吃眼前虧。」
「為什麼要留下我作人質?我不擅長處理這種場面的。」
「笑話,大叔你英俊瀟灑,風流英俊,又剛剛在金雀花聯邦深造過,區區四個猛男,這種小陣仗對你不過是小菜一碟,根本不用放在眼裡,請你輕輕鬆鬆搞定他們,不用在意我了。」
我重重在茅延安胸口一敲,他嗆得說不出話來,而那四胞胎又把我們帶到另一個房間前,並且明言茅延安不得進入,只有我一個人進去。
茅延安聽到這句話,表情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樣,陽光燦爛,還一副十足慷慨仗義的模樣,拍拍我的背,要我放開一切,大膽往前去闖。
「如果闖得出來,大叔就幫你準備一桌好筵席,把酒言歡;要是闖不出來,那大叔還是幫你準備一桌好筵席……順便弄一塊好風水。」
勉強擠出一個笑容,我虛心地接受了不良中午的好意,一下用力推開門,進入房間。
進入房間的第一印象……房間裡很黑。
出奇地,我沒有看到四個性感裸女,也沒有看到猛男……當然,這也是很正常的事,堂堂海商王如果用那種無聊手段,格調也未免太低了。
屋裡太黑,我只能很模糊地看見一些擺設,但側耳傾聽,我聽見一些微弱的呼吸聲,第一個念頭是屋裡有某種野獸,海商王想要玩人獸大戰的威脅把戲,再想想又覺得不對,正想從懷裡取出魔法火石,照亮周圍的景物,忽然前頭傳來一聲叫喚。
「約翰·法雷爾……」
低沈的女子聲音,並不是那種「還我命來」的陰森口吻,但我聽在耳裡,卻比聽見惡鬼哭號還要震驚,因為出聲叫我名字的那個人,絕對比惡鬼要危險。
心劍神尼!這個令金雀花聯邦、伊斯塔兩方聞之驚惶的大邪人,是大地上數一數二的危險人物,儘管她連續幫了我幾次,但我對她的驚疑戒備之意,卻從來沒有少過,要不是我還記得阿雪應該是與她在一起,我早就拔腿逃跑了。
「是……是神尼嗎?」
我應了一聲,緩步往前走,眼睛慢慢適應了黑暗,看見前頭有一張沙發,一個人正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,翹著二郎腿,一手橫放在沙發上,姿態非常囂張,好像還抽著一根雪茄。
「你過來,但是要小心,不要弄出什麼光亮來,也不要點燈。」
心劍神尼這麼說著,但她手中的那根煙卻閃著星火,與她的話明顯有衝突,不過我也不敢糾正,小心摸黑來到沙發前,看到心劍神尼身穿一襲白色套裝,長髮用繩子很飄逸地綁在腦後,居然是作著男子打扮,雖然在黑暗中僅能看個面部輪廓,但確實是俊美得驚人。
真不曉得這個大邪人現在是在玩什麼……
「敢問神尼……阿雪到哪裡去了?」
要是有得選擇,我絕不會花時間與心劍神尼談話,離得遠遠比較妥當,不然說錯一句話,她喜怒無常,出手要斬我,就不信海商王會出手救人。但阿雪是與她一起失蹤,我只能小心謹慎地進行交涉。
「那個傻妞躺在後頭,你可以過去看看她,她還沒有醒,但有些事情我要先告訴你。」
這話裡頭有種不祥意味,我暗叫不好,擔憂阿雪可能已經重度傷殘,又或者是出了什麼大問題。
「阿雪她傷得厲害嗎?」
「還好,至少沒有缺胳膊短腿的,也沒有毀容,更重要的一點,是那雙巨乳還好好的……幸好巨乳沒事,不然我要是認不出人來,麻煩就很大了。」
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脫下僧袍,換掉裝束的關係,心劍神尼的用語和平時截然不同,甚至說得上是肆無忌憚,我聽到這裡,心下稍安,就聽她繼續說著:「其實胸部沒事,臉也沒事,那就沒大事,想想我還有什麼好煩的呢?雖然不能見光,但這世上見不得光的人也很多,他們也都活得好好的啊。」
「神尼,你說什麼?阿雪不能見光?怎麼會這樣?」
我問得很急,心劍神尼看了我一眼,簡短做出解釋。
為了要支撐大海分開,阿雪體內的光、暗兩元素相互衝擊,造成了極為嚴重的傷害,沒有當場炸成滿天血雨,已經是萬幸了。心劍神尼緊急搶救,幾乎是豁盡全身力量去救治,如果是普通的重傷,早就被壓制下去,但這種毀滅性的嚴重傷勢,卻非人力所能救治,心劍神尼竭盡全力,也只能把這傷勢給穩住,不讓情形繼續惡化,如果在這種情形下,有醫道高手進行急救,阿雪的傷勢就會比較好應付,偏偏又碰上另一個問題。
大戰時的干擾強烈,差一點李華梅就要拔劍斬向兩人,所幸海神宮殿作出救援,進行長距離的牽引轉移,一下子把阿雪、心劍神尼給拉走,這才沒有命喪李華梅劍下,但武籐蘭也不可能把外人接回海神宮殿,所以轉移到最後,就直接把人送到東海上的海商王艦隊。
「為了要救治這個傻妞,當時我已全力以赴,卻仍是鎮壓不住,沒法阻止那兩股崩潰的元素破體而出,那時,我們恰好被轉移到這艘艦艇上,海商王出手相救,合他我兩人之力,這才把光、暗元素分別壓制,在她體內穩住。」
從心劍神尼的說法中,我讀出了另一個訊息,那就是海商王白拉登本人也是一個高手,而且還是最強者級數的絕頂高手,至少在內力修為上,可以與心劍神尼平分秋色,要不然也無法與她合力救人,這對我而言實在不是好消息。
「兩種元素被分隔、穩住,只是一種恐怖平衡,並不是真正的治本之法。能量衝擊造成的傷害也很強烈,除了對體內經脈、肺臟的破壞,還有一個很麻煩的地方,就是從此不能見光。」
心劍神尼道:「無論是日光、月光,還是其他的燈光,只要是一定程度以上的亮光,就會令她體內的光、暗元素起反應,造成魔力灼傷,情況比自焚要痛,嚴重的話會致命。」
要說不震驚,那是不可能的,這個惡耗令我呆在當地,作聲不得。這麼說起來,阿雪豈不是這輩子都不能見天日,甚至連燈光也不能點了?
「覺得很麻煩嗎?放心吧,你再煩也不用煩多久了,這個傻妞體內的能量平衡只是勉強撐住,一段時間後就會再次崩潰,不但她自己沒有得救,爆炸時還會波及方圓千尺,造成毀滅性的災難。要是你覺得這樣子危險,那我奉勸你,趁著大奶妞嚥氣之前,多打幾次奶炮,打完直接扔下海餵魚,物盡其用,不用為禍蒼生,善哉善哉。」
心劍神尼的冷淡語氣,說得事不關己,好像是在嘲弄,我聽得怒火中燒,很想發作,但想到對這大邪人發怒的後果,還是把怒氣先壓抑下來,因為……心劍神尼雖然說得毒辣,但語氣裡卻好像藏了別的訊息,也許……阿雪不是真的沒有得救。
「神尼,我想再問你一次,能量崩潰的時間還有多久?阿雪真的是沒得救了嗎?」
「最慢六十天之後,能量崩潰就會發生,哪怕是召集慈航靜殿、伊斯塔所有的術者,都沒可能阻止。如果法米特重生顯靈,或許有可能創造奇跡,不過,嘿嘿,你有本事叫法米特回來再顯一次靈嗎?」
「難道真沒有別的方法?」
「黃土大地上的現有技術,是救不了的,不過……黃土大陸以外的技術,或許有我不知道的事。」
遲疑半晌,心劍神尼說出一個我意料中的答案。
「姓白的接觸很多異大陸知識,要救人,你可以找他問問。」
◆ 第七話:完美作品.邪人低頭
在黑暗中,我來到床邊,俯視著阿雪。沒有光線,看得不是很清楚,但光是站在床畔,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與草藥味,那些應該是來自她身上的滲血與敷藥。
從這些狀況來看,阿雪的傷勢很嚴重,心劍神尼說她一時之間醒不過來,這類的話我很熟悉,意思就是也有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醒來,當然,如果兩個月之內都沒有解救方法,那就不用煩惱醒不醒來的問題了。
伊斯塔一戰,法米特。修。卡穆幾乎成了主導戰局的人,他所遺留下的幾步後著,哪怕是在他已經離開戰場了,仍舊影響著戰局演變。不過,我不曉得阿雪現在的狀況,是否也在他的預算之內,因為我並沒有再接收到什麼後著,對於阿雪現在的情形,我們一點解救之法也沒有。
造成阿雪受傷的,是她體內光、暗魔法元素的相互衝突,換作是別人,在能量衝突爆發的那一瞬間就被炸碎了,根本不用想什麼救治的問題。現在她多了六十天的生機;我能夠把握住這個救命機會,讓她化險為夷嗎?
(可惡,我才剛失去了畫眉,絕不能讓阿雪再有事了。)
我在床邊站了一會兒,聆聽著阿雪的呼吸聲,思潮如湧。睡夢中的呼吸聲音,聽起來還算平順勻暢,不是那種痛苦的呻吟,這點讓我安心不少,但一直嗅著血腥味,心裡的感覺是怎樣都好不起來。
很想看看阿雪的表情,可是不管用什麼方法照明,都會對阿雪的皮膚造成嚴重灼傷,只得把這個誘人的想法強自按下。摸摸阿雪的臉蛋,觸手的感覺是一片冰涼,這點讓我很是擔心,不過據心劍神尼的說法,這應該是正常現象。
房間裡頭太安靜了,靜到讓我聽見不該聽見的東西,耳畔彷彿迴響著阿雪嬌憨的叫聲,一聲聲叫得令我心軟。這實在是很不好,因為我現在將要做的事,需要很強的鬥志,要是沒辦法集中精神去做,還沒開始就會一敗塗地。像
硬起心腸,我抽回了手,把目光自阿雪身上移開,轉頭去面對屋裡的另一個人。
「神尼,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。」
「你們這些俗家人怎麼這麼麻煩?事情該做什麼就去做,哪這麼多問題要問的?」
「可以的話,我也不想問,不過……我實在很好奇,為什麼你可以不追究?
辛辛苦苦培養了十幾年的果實,還沒入口就被搶走,為什麼這樣你都可以不追究?「
「可口的果實被搶走,這件事情的確很大,不過要是有一樣美食,你還沒吃就已經很飽了,那時你還會追究嗎?」
心劍神尼的話太過晦澀,我一時之間領悟不到,她看我這樣子,搖頭道:「真是蠢啊,非要我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嗎?我的意思是,你比我技高不止一籌,我對你甘拜下風,你奪我辛苦作品的事情,我不追究了。」
怎麼都沒想到會有這種回答,我整個呆住,就聽到心劍神尼道:「在這些年裡頭,我反覆思考,果實成熟之後應該怎樣采收,想了千百種方法,總覺得難以取捨,沒想到落在你手上,居然做出這麼完美的東西,巨乳獸耳娘,乳汁溢出,連腰都縮了,最難得的,就是一面維持著這麼天真純潔的心,一面卻行著汙穢墮落之道,這簡直是太完美了。」
「這個……沒想到你會這麼欣賞我的作品,不過也不全是我的功勞,有些也是誤打誤撞……」
「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,調教之道,千變萬化,我一生淫虐過無數男女,始終遺憾素材的開發有時而窮,當身心墮落到一定程度,玩下去就索然無味。你能保持素材的純淨之心,行墮落之道,在開發上就有無窮的可能性。」
心劍神尼歎道:「機緣巧合,再加上你出色的構思與執行力,完成了這麼高水平的作品,我幾次想要動手,都不知道怎麼改才能比現在更有淫邪魅力,想來想去,實是自歎不如。既然我無法把作品改得比現在更好,那不如保留在你手上,由你持續調教改造,我在旁欣賞,這樣豈不是更好?」
「神尼,你……你這麼說,是認真的?我沒有聽錯吧?」
「……你小子不滿意是不是?都已經說過是甘拜下風了,這種話你還要我反覆說幾次才夠?再說下去,難道要我拜你為師?真是荒唐,你知不知道想當我師父的人,沒一個有好下場的?」
「不敢,不敢……」
我連聲稱不,心裡覺得荒謬,卻又如釋重負。做夢都想不到,我能用此種方式折服這個大邪人,要比淫虐調教,我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員,資歷更無法與心劍神尼比肩,阿雪現在的情況,內中有著太多的誤打誤撞,要是沒有黑龍會改造在先,南蠻蛇族的強化改造在後,單單只我一個人,實在玩不出那麼多的花樣。
可是,整個「聖女汙化」計劃,核心部分是由我定下,照著那方向執行至今,看心劍神尼這麼欣賞我的「作品」,深為歎服的樣子,確實很讓我有成就感,但想到我與阿雪現在的狀況,什麼成就感都煙消雲散,只剩下一抹苦笑。
「嘿,小子,一件完美的作品,很可能這輩子就只有這麼一件,要是失去了,不曉得去哪才能再弄出這麼一個十足堅挺、會噴奶的超細腰巨乳,所以你無論如何,都要救回她的命,知道嗎?」
這些話就算心劍神尼不說,我也一定會做,但看她義憤填膺,站了起來,雙手拍在我肩膀上打氣的模樣,還真是有幾分可笑。要是天河雪瓊聽了這些話,不曉得會是什麼表情?什麼感想?
「……對了,要是實在救不了的話,也別浪費,在爆炸之前把人交給我,由我將她炮製為艷屍標本,冰封保存留念,別讓這麼好的作品就此湮滅,一定要流傳後世,成就不朽佳話。」
心劍神尼說完,還在我肩膀拍了一記,靠近過來,小聲道:「不用擔心製作問題,我早已找好了專業人才……手藝很高的,打從我收養她的那時候就找好了。」
「……神尼,當你的徒弟還真是不容易啊。」
從黑暗的房間離開,我有一種從毒氣室裡走出去的感覺,天底下的淫虐邪人很多,但邪到像是心劍神尼這樣的,實在是少之又少。
在某方面而言,心劍神尼確實是傑出人士,她對淫虐調教方面的考慮,面面俱到,哪怕是素材死亡以後,都要搾乾最後一分剩餘價值,能夠執著到這種程度,其實也是很不容易,只不過……身而為人,我還是想離她有多遠就多遠。
推開門出去,我特別小心開門的角度,生怕太多光照進來,對阿雪造成燙傷,而我出門所見到的第一樣東西,就是不良中年的臉。
「怎麼樣?賢侄,裡頭該不會真的有裸男吧?你……哇啊啊啊!」
遭到突襲的茅延安,捂著被插的雙眼蹲下哀號,這是對他幸災樂禍的回報。
插完茅延安的眼,我立刻轉過頭,對那對四胞胎提出面見海商王的要求。
「可是……您的考慮時間還沒有滿,不需要再多考慮一下嗎?」
真不愧是四胞胎,四姊妹異口同聲地說話,聽起來聲音就像重?在一起似的,這手本事我家的雙胞胎就沒有,以後得要特別訓練一下,要是練成了,改天可以再向變態尼姑炫耀。
「考慮是還沒有考慮好,不過商量也是考慮的一部分,我現在要見海商王,你們幫我帶路吧。」
為了阿雪,必須要向姓白的低頭了,但即使是要低頭,也未必就是一面倒,該有的權益還是得據理力爭,要不然單單憑我一個人,就這麼衝去索藍西亞,那根本就是送死。
法雷爾家族,自我爺爺的時代開始,就與索藍西亞累積無數國仇家恨,那些自負優雅的精靈聽到法雷爾一族之名,便氣得青筋橫冒,咬牙切齒,一直想把我們給斬盡殺絕。別說我是去搞破壞的,哪怕我是去送黃金的,才一進入索藍西亞地界,就會被人抽筋剝皮,死得無比淒慘。
以一人之力去敵人家全國,我既不是夏洛堤,也不是法米特,哪裡有這種本事?
假如我們小隊的戰力還保存完好,那倒也可以勉力一試,但現在阿雪倒下,霓虹兩人精神失常,我們小隊的主戰力根本完全崩潰,拿什麼去和敵人拚?
(他媽的,不曉得獸人那邊能不能提供點戰力?老白本人是高手,要是再挖幾個狠角色過來,勉強也算得上不錯的傭兵,羽族人就算了,根本信不過,臨陣逃生肯定是跑第一的,翅膀一張開,飛得比什麼都快……)
我一面走,腦裡一面想著可能動用的資源,真是覺得舉步維艱,相較於索藍西亞一國之力,我能調集到的力量卻是少得可憐,完成任務的希望不是沒有,但要活著回來卻是希望渺茫,更別說全身而退了。
(可是,也不能這麼束手無策下去,耍不然阿雪就要被變態尼姑弄去當標本了,嗯,該怎麼辦才好呢?)
想來想去,真是想不到什麼好辦法,而壞消息卻接踵而來,那四個雙胞胎告知我,海商王正忙於要事,無暇見我,要我過幾個時辰再去找他,不用心急,反正大海之上也沒事可幹,若實在悶得發慌,大可以借我幾根釣魚桿,作點其他的休閒娛樂。
我一聽就差點罵了出來,白拉登明顯知道我的打算,不想要現在和我談,給我方便。這是很常見的交涉手法,我雖然知道,卻也莫可奈何。

「知道了,那就請四位替我回稟海商王,就說我晚一點再來拜訪,順便請他借我幾根釣魚桿,我自己想辦法找點娛樂去。」
這個要求獲得答應,結果我就很順理成章地和幾個朋友一起在甲板上垂線釣魚。
白瀾熊、卡翠娜身為領導人物,正為了手邊的事物忙得要死,聽到我邀請釣魚,第一回答都是拒絕,被我強邀過來後,表情一臉不悅,可是聽完了整件事的始末,知道阿雪的狀況後,兩人大為吃驚,問我做什麼打算。
「能有什麼打算?我如果有主意,就不用和你們在這裡釣魚了。」
我這麼說著,心裡另有主意,但白瀾熊、卡翠娜都不是笨蛋,聽我這麼一說,若有所悟,一起出聲拒絕了我的借人要求。
白瀾熊道:「我這邊沒有什麼人能借給你了,就連我自己也要先回南蠻一趟。
尊者不在,我方人員群龍無首,乏人指揮,我必須先把他們送回南蠻,才能趕去索藍西亞助你,希望到時候能來得及:「
來得及才怪,此去南蠻山長水遠,從這裡乘船繞路過去,到了以後還要陸路跋涉,再加上把幾十萬人安頓的作業時間,能夠把事情告一段落,兩個月早就過了,是否能幫得到我還很難說,卻肯定能幫阿雪收屍……收一條與心劍神尼共同欣賞的標本艷屍。
卡翠娜道:「我這邊其實沒那麼多問題,你是鳳凰天女之子,對羽族不是外人,阿雪又對羽族有恩,幫你也是應該的,不過……你恐怕也不會接受吧。」
說得沒錯,很有自知之明,別說羽族的忠誠度靠不過,即使羽族女戰士全都願意奮力死戰,但當今的羽族高手有限,大部分都是平庸之輩,帶著他們上索藍西亞,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意義何在。
雖然受到了拒絕,但白瀾熊、卡翠娜的回答,其實都在我的預計之內,既然求助得不到響應,我就順道問問他們對以後有何打算。
白瀾熊的回答很一般,收容這幾十萬獸人奴隸的南蠻是百廢待舉,又沒有了萬獸尊者這根擎天柱,往後有很長一段艱難路要走,但怎樣艱困也好,他都會把這些工作完成,引導族人走向光明。
「約翰,你放心,新崛起的南蠻會包括羽族,經過這許多風風雨雨,各獸族也學會了很多,我們會和羽族齊心合力,建立起一個新的獸人世界。」
這些話出自白瀾熊口中,可信度自然是沒有問題,我望向卡翠娜,她說的東西與白瀾熊相差無幾,只是多了一個重點。
「帶領族人回到南蠻之後,我們會把全副精神放在探索鳳凰島遺跡上。這件事情現在已經有線索了,只要能把鳳凰島遺跡裡的技術整個回收,羽族將在短時間內壯大起來。」
卡翠娜說到這裡,大概是察覺我的眼神有異,連忙補上一句:「你放心,我敢保證,如果有發現天女遺下的相關訊息,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,絕對不會把你漏掉的。」
「什麼啊?我是要你發現什麼好處的時候,記得要告訴我一聲,分我幾成,誰要你通知那些有的沒的。」我道:「還有,李華梅那邊你們打算怎麼辦?」
卡翠娜苦笑道:「經過這次的事,我們等若是和李提督結下了深仇,以後恐怕是……」
「錯了。李華梅在九成九的事情上,是一個絕對冷靜理智,只講究利害關係的人,你們這次脫離東海,站在我這邊與她作對,但事情告一段落後,我想她一定會試圖再招攬你們,彌補裂痕,畢竟你們對她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,鳳凰島的秘密她也肯定想分一杯羹。」
「你會反對我們與她合作嗎?說到底,李提督是一個不好開罪的對象,我們也不想和她弄到太無可轉圜。」
「你們要和她維持一個怎樣的關係,這點可以不用考慮我,哪怕是再當傭兵替她上場打仗都可以,但我提醒你一句,東海始終不是南蠻,別為了替人打仗把自己全副身家都賠進去,這世上再沒有什麼比為了他人而戰死更無聊的了。」
我說得很嚴肅,卡翠娜也用力地點頭,白瀾熊卻笑道:「你說為他人而戰死很無聊,但為什麼你總是在為了別人而冒險呢?我還記得你以前標榜自私自利,絕不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,像現在也是一樣,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索藍西亞,又能夠無懼威脅,根本是可以不去的,怎麼你現在想做好人了嗎?」
「做好人或壞人不是重點,沒有誰一生下來就立志想做好人或壞人的,我只是順著眼前的路去走,保護自己珍惜的東西,爭取自己重視的東西,如此而已,至於我是好人或壞人……干,那都是你們在說的,我有在自己額頭上刻字表示過嗎?」
把白瀾熊的問題反駁回去,他笑了一笑,也不生氣,彷彿早就知道我會這麼回答。
借高手相助的事情沒有著落,白瀾熊提醒我,眼前就有一個絕世高手,如果能夠請動心劍神尼,有她在背後相助,縱使不能橫掃索藍西亞,要護著我全身而退應該不是問題。
除此之外,假如海商王本人是個不遜於心劍神尼的高手,強將手下必無弱兵,向他借一點高手過來當護衛,甚至是敢死隊,那也是不錯的方法。
才打著這樣的算盤,就有人跑來通知,說是海商王辦完了公務,有時間接見我,要我立刻過去。
「立刻過去?一點尊重也沒有,當我是什麼啊?」
口中抱怨歸抱怨,現在終究沒有太多選擇,我跟著引路人而去,再次進了海商王的會客室。
「海商王閣下,我找你是……」
看清了房裡的景象,我愕然住口,整個房間的佈置與擺設已與之前全然不同,擺滿了一大堆的儲物櫃與書櫃,全部都是木製品,看起來好像進入了某個書庫,或是……儲物間。
在整個房間的正中央,放著一間八仙桌,海商王白拉登換了裝束,一身長袍馬掛,斯文貴氣,一頭烏黑長髮整齊地往後梳,鬍鬚刮得乾乾淨淨,臉上戴著一副墨鏡,看到我進來,微笑著點了點頭。
「白、白老闆,你這是……」
「沒什麼,就如你所知道的,我是一個商人,除了單純的買賣,有時候也兼做典當生意。基於我們這次會面的特殊性,我覺得在這樣的場合進行最恰當。」
白拉登淡淡地說話,表情很溫和,但不曉得為什麼,總讓我生出一股寒意,覺得他的微笑像是冷笑,而且……有一點很不可思議,這次見到白拉登,我發現他的說話態度、冷笑,似曾相識,我以前應該在哪裡見過他,或者……在哪裡見過與他相似的人。
「白老闆,你剛才的提議,我想好好與你談一談,尤其是……」
「不不不,談那些東西沒什麼意義,太老套了,什麼你佔便宜、我佔便宜的,這種小家子氣的談判,很久以前我就扔給手下人進行了,既然是由我親自出馬招呼你,我們何妨來點特別的?」
「這個嘛……我想……可不可以由你的手下人來接待我?其實我不習慣直接單挑大魔王的。」
知道這一仗難打,我想要躲避,至少不要硬碰硬,無奈敵方早已封閉了我的後路,讓我只能硬著頭皮準備接戰,聽白拉登宣讀他的遊戲方法。
「首先,旁的不要說,先簽一張契約,打手印就行了,表示你我將絕對遵守立下的約定。」
白拉登手一晃,桌面上赫然出現一張白紙,紙上迅速浮現文字,我簡單瞥了一下文字內容,覺得條約寫得很白,只是單純強調絕對守約,簽名的兩欄裡頭,左邊一欄空白,右邊一欄已寫上白拉登的名字,並且打上手印。
照理說,這樣子不該有什麼危險,但是一股本能的不安,還是讓我決定寧願破壞和諧氣氛,也要拒絕簽下這紙合約。
「嗯,你不想簽是吧?很好,看來你不曉得這張合約有什麼問題,只是單純憑直覺來拒絕,這不壞,身為一個優秀的術者,直覺很重要。」
白拉登手一揮,那紙合約自動燃燒起來,我看到一個魔法浮印在火光中閃現,迅速消失,雖然不曉得詳細情形,但肯定不是好東西。
「這是流傳於異大陸的拘魂降,不屬於黃土大地的六大魔法體系之一,只要你的指頭印在紙上,你的魂魄就會被收走。嘿嘿,淫術魔法修練者的靈魂,很有研究價值啊。」
「我倒是比較希望你不要隨便替我估價。」
「好了,玩笑部分可以結束,接下來的遊戲規則也很簡單,你向我提出一個願望,我說出要求的代價,只要彼此同意,你的願望就會實現。不過,如果你答應的事情沒能做到,後果……嗯,相信不是你負擔得起的。」
白拉登說得很自然,但我卻懷疑自己的耳朵有沒有聽錯:「給一個願望」這種空頭承諾,隨便說說是可以,可是要認真執行,那可不是說笑,這人把自己當成是什麼?
「嗯,你想得沒錯,我確實不是全知全能,也不敢說什麼事情我都可以完成,至少……你要我切下自己小弟弟,當著你的面生吞下去,這種願望我是做不到。可是,只要你別許那種損人不利己的願望,其他在你想像範圍內的好處,我倒是很有把握能給得出……」
白拉登微微一笑,沈聲道:「我非萬能,但是在你面前,我就是神!」
我生平遇到過不少自以為神的白痢,但只有眼前這個人,我沒法反駁他的話,把這些當成戲言。
到底一切是真是假,現在就來看看吧。
「我要求,你解決阿雪的問題,讓她不會因為光線照射而受傷。」
「容易,我的要求很簡單,你到索藍西亞去大搞破壞,讓他們沒法再繼續末日戰龍歐西裡斯的研究與製作。」
「成交!」
我點頭答應,話才一說完,白拉登就從桌子下頭的抽屜,取出一個拳頭大的黑色石塊,看起來黑沈沈的,不曉得是什麼東西。
「這是歐巴馬石,放在完全黑暗的環境裡,會發出黑色螢光,光芒不明顯,但已足夠在黑暗中照明。被這種光芒照到,不會影響體內的魔力,也不會造成魔力灼傷,如此一來,阿雪的問題就解決了,你們可以放心在黑暗中交媾,不用擔心因為看不見而插錯地方。」
「哇!你這樣就想混過去了?我剛剛的願望不是這個意思!」
「哦,是嗎?你剛剛說要我解決你徒弟阿雪的問題。什麼問題?被光線照射會受傷的問題,我解決啦,歐巴馬石的光線照射,不會讓她受傷,這樣你有何不滿?」
當然是絕對不滿,但已經知道自己上當中計的我,現在卻不曉得用什麼方法才能扳回一城。
(不妙,這樣一來我就只能許第二個願望,把願望說得更詳細,但這樣也就要幫他做第二件事,等於是越陷越深。媽的,要玩這種文字圈套,應該把菲妮克絲拉來,讓專業人士處理專業問題才對啊。)
我心叫不妙,額上滴下汗珠,對面的白拉登忽然笑了起來。
「不用擔心,開個小玩笑而已,如果要玩這種文字遊戲取巧,玩死你都可以,但這樣一來又怎麼能顯示我的神呢?所以,你聽好了,當你毀滅掉末日戰龍歐西裡斯的時候,它體內會掉出大地之心。使用大地之心,配合大日天鏡一起發動,能夠調節小狐女體內的能量,撥亂反正,將一切的紊亂回復正軌,肉體的問題不樂而愈。」
白拉登說完,把手一攤,笑道:「問題解決了,怎麼樣?有沒有覺得很輕鬆?
事情到這裡就結束,算是很理想吧:「
倘使事情能夠到這裡就結束,確實是很理想,問題是沒可能這樣結束,憑我目前的實力,根本沒法去索藍西亞大搞破壞,其他的求助管道也都被斷掉,可謂求助無門,如果要完成這個任務,我還是只能繼續和惡魔做買賣。
也許,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,但考慮到可行性,我想我還是:「怎麼了?你還有什麼願望想許許看的嗎?盡量說沒關係,不過,一個願望我給得起,你未必受得起。老實對你說,當年黑澤一夫與李華梅,我都分別給過他們機會,但最後他們都還是選擇放棄,決定靠自己力量去完成,所以啊,許願未必是好事,你就此放棄,說不定改天有機會變成大人物喔。」
白拉登的話好像在勸退我,聽在我耳裡,卻全是另一個意思。
李華悔恨黑龍會入骨,如果許個願就能滅掉黑龍會,咒殺黑龍王與黑巫天女,她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做,之所以會放棄,一定是白拉登的任務太難,她不得不知難而退。
要求的願望如果難度太高,白拉登的任務難度也會相應提高,所以要怎樣提出願望,還得仔細考慮一下,不比求助菲妮克絲這麼簡單。
「這個……我想許第二個願望。」
「哦,是嗎?」
白拉登「哦」了一聲,好像很遺憾我做錯選擇似的,但他臉上的笑容卻完全是反面意思,甚至還很歡迎地大張開雙臂。
「說出第二個願望吧,我會滿足你……貪婪,一向是我最愛的人性。」
◆ 第八話:刃冷情深.還君一刀
第二個願望該怎麼許,其實很是煞費思量,如果要求得太過頭,等於是讓白拉登自己去把任務解決,我不必派上用場,當然,話說回來,他明明這麼有本事,什麼事大可親力親為,成功率還高得多,卻硬要推我去索藍西亞,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事。
不過,可以肯定的一點是,如果我要求得太多,白拉登提出的任務一定也更棘手,萬一我擺平索藍西亞這邊的問題,卻接下一個更要命的任務,那就是從火坑跳到火山口了。
基於這方面的考慮,我不敢許太過分的願望,把目標訂在「仍需要冒很大風險、要很賣命才能完成,僅是請求提供有效幫助」上,提出了我的第二個願望。
「我要求你借我高手,不管是魔法師、大劍師,或是一流刺客都行,總之是能夠幫我擺平敵人的武力。」
「可以啊,你把淫術魔法書默寫一份給我,我就給你一支軍團。」
這句話差點讓我聽了跳起來,姑且不論白拉登要怎麼給我一支軍團,我又怎麼帶著一支軍團大搖大擺地殺進索藍西亞,他作為交換條件的淫術魔法書,是我壓箱的命根,之前娜西莎絲說好說歹,費盡心思與手段,我也未曾讓她得逞,怎能憑白拉登一句話就送出去?
「別這種表情,一支強大的軍團對你有多少用途,你自己很清楚,最多我讓一步,我只要最原版的淫術魔法書,那顆黃晶石裡的知識你不用給我,這個要求很公道吧?」
淫術魔法書裡頭,記載著從淫慾結界、淫獸召喚,乃至於地獄淫神的技巧,但是法米特最厲害的六大暗黑召喚獸,其秘密是藏在黃晶石的記錄裡,單單只有淫術魔法書而沒有黃晶石,是沒法修練暗黑召喚獸的,這點我十分肯定。
暗黑召喚獸的秘密,連我也尚未完全掌握,豈能漏洩給外人?既然暗黑召喚獸的知識不會流出,只是洩漏淫術魔法的基礎知識,那還不至於太吃虧,這筆賣賣是可以做的。
「好,我答應,但你要告訴我,你怎麼知道有黃晶石的存在?還有,你既然想要淫術魔法,又為什麼對暗黑召喚獸沒有興趣?」
「誰說我沒興趣?法米特五百年前憑著六大暗黑召喚獸,橫行黃土大地,這麼有意思的商品我怎麼可能沒興趣?」
白拉登道:「至於我怎麼知道有黃晶石的存在?呵,你以為那個笨和尚當年是怎麼拿到黃晶石的?還不是我賣給他的,我把破譯之後的信息留了一份,原石賣給了他,他知道的東西還沒有我多,我要黃晶石何用?至於暗黑召喚獸的信息,有些地方晦澀不明,需要有淫術魔法的基礎知識來參照,這點就多謝你的配合了。」
我聽得張大了嘴,卻發不出聲音來。那顆黃晶石,我是得自一名異大陸僧侶,哪想到他竟是自白拉登手中購得,而且還極有可能作了賠本買賣,這下我可真的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。
白拉登笑了一下,從抽屜裡取出一盒棋子,把裡頭的戰車、卒子、騎士……
等棋子一一取出,一共三十二顆棋子,像是骨雕,卻又有著半透明的色澤,讓我一時間判斷不出棋子的質地。
三十二顆形態各異的棋子,擺在桌上,沒有任何異狀,但卻讓我生出一種極為慘烈的感覺,棋子裡頭有種森寒的怨氣,觸手猶如冰塊,很顯然不是什麼正派東西。
「呢……這個是……」
「這些是龍牙雕刻,經過咒語解放,可以化為龍牙戰兵,每一個都有萬夫莫敵之勇,橫掃千軍萬馬,三十二戰兵連在一起,可以抵一支軍團,便宜你了,這種高級東西平常我甚至是不賣的。」
「棋子的質地是龍牙?但龍牙的魔力再強,又怎麼能夠形成這……」
我還沒問完,白拉登的手從這些棋子上頭揮過,梟梟黑煙一下子升起,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冒煙法,那些煙像是有生命的異物,竟然幻化形象,張牙舞爪地向我撲過來。
撲面而來的形象極為掙濘,有些像是鬼面怨魂,有些又像是極惡凶獸,還有些好像是人獸混合的異物,醜惡恐怖,瞬間朝我急撲過來,形勢駭人,我本能地閃避,躲得太急,滾倒在地上,鬧得好生狼狙,背後也是一身冷汗。
「喂喂喂,發生什麼事了?用不著嚇成這個樣子吧?」
「你這龍牙棋到底是什麼鬼東西?」
「也沒什麼,你也知道我們這些正當生意人,仇家很多……」
「等等!我有疑問!為什麼正當生意人會仇家多?」
無視我的緊急提問,白拉登繼續道:「有些比較厲害的仇家,恨得咬牙切齒,總是說什麼做了鬼都不放過我,我就直接在他們死前把生魂拘出,煉化成邪靈,依附於棋子上,還有一些是戰鬥中擄獲、宰殺的猛獸之靈,順道一併加了進去,多點變化就是多份力量。」
這個解釋聽得人頭皮發麻,早就知道白拉登不是善男信女,卻沒想到他下手之狠毒直追黑龍會,連仇家的亡魂都拘鎖起來,煉成法器,還藉由他們的怨氣,更增法器威力,這種手段不僅毒辣,難度也很高,稍一不慎,立遭怨魂反噬,要不是因為這樣……我自己早就干了。
「唔,還有一點我不理解,有你仇人和猛獸的怨魂也就罷了,那些半人半獸的又是怎麼回事?看起來也不像是南蠻獸人啊?」
「這個……那些也是我對頭啦,不過……如果就這麼殺了,太浪費資源,所以就送去做生物實驗,測試混合基因改造,他們挺不過去,就這麼掛點了,肉體被拿去當標本,靈魂還是照樣拘鎖出來當怨魂……我們也是意外發現,這樣拘鎖出來的靈魂,居然也是人獸混合的。」
白拉登笑道:「對了,還有那些挺得過去的,被改造得很成功,是極為兇猛殘暴的戰獸,就在這艘五色帆船的艙底,你有沒有興趣參觀?我可以安排。」
聽到這句話,我真是徹底默然無語了。哪怕是吸血鬼,恐怕都做不到這種把受害者吃干抹淨到極點的事,如果被吸血鬼所害,起碼還能剩下一副骨骸,但是碰到姓白的,簡直就是……
還有一點,那麼危險的改造戰獸,居然被放到這艘船的艙底,換句話說,就是隨時有準備釋放出來使用,那也就代表……之前白拉登提過殺光幾十萬獸人的威脅,不是說說而已,他絕對有能力付諸實施的。
(相處越久,越覺得這個人好恐怖,用那種超正經的口氣,說一些變態到令人齒冷的事,再和他相處久一點,搞不好他會逼我切掉小弟弟吞下去,還是快閃為妙。)
問明白了救治阿雪的辦法,又拿到了超強力的援兵,事情到此為止是最理想的,但就在我預備告辭離開的時候,心念一動,生出了一個想法。
白拉登確實神通廣大,手段驚人,剛才的兩個協約,顯示他本領非凡,但要說能自稱為神,實現我所有願望,恐怕還說不上,既然前兩個協約的代價還在負荷內,不如用第三個願望來試試他本領,瞧瞧這個自稱為神的絕頂狂人,是否有名符其實的本事。
(就試試看吧,反正……我提出願望,他提條件,要是條件太苛,我也可以不答應,不至於什麼都要被逼著干。)
這麼一想,我忍不住心內衝動,一句話脫口而出。
「第三個願望,我……我要天下無敵。」
一句話出口,連我自己都被嚇一跳,沒想到在我自己心裡會有這樣的慾望,更沒想到的是,我這句話一說,白拉登連條件是什麼都沒講,意味深長地笑了笑,直接說一句「成交」。
「成交?你有沒有聽清楚我說什麼?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?我要的東西是天下無敵,你可別塞給我一罐叫做天下無敵的啤酒當了事啊。」
「不用這麼小看人,既然說得出,我當然也作得到,只要你能夠答應我,把這封信送到索藍西亞的王都,在一間叫做等待的酒吧,給一個叫做銀芽的女性,送信過程保證沒有風險,只要把信交給她就成了。」
說得動聽,我要是真的相信送信會沒有風險,那就是蠢得該死了。但高風險、高獲益,與得到的利益相比,一點點風險是可以承受下來的。
看著白拉登手裡的那封信,我確實受到了誘惑,經過簡短的考慮,我終於從白拉登的手中接下了那封信。
「成交!」
「很好,我等你這句話很久了。你可能覺得我的要求太簡單,其實那是因為你的願望並不難。嘿,你不明白我的意思?簡單來說,你自己本就有天下無敵的潛力。」
「我聽你在虎爛……」
「哈哈,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嗎?其實你真的行的,淫術魔法的本代傳人,又已經找到了很好的爐鼎祭品,素質一流,條件都已經齊備,法米特能夠天下無敵,沒理由你就不行。」
我聞言怦然心動,已經猜到白拉登所指的意思是什麼了,難道他已經掌握到暗黑召喚獸的秘密,要傳授給我嗎?
「你手上的東西……是創世聖器的賢者手環吧?」
白拉登的眼神很怪,我索性就學他的生意口吻回答。
「是啊,你想要嗎?我也可以賣的。」
「不必,你要是有興趣搜集全套,我倒是另外有生意可以和你做。」
「呃,你不是想買,那間我這個幹什麼?總不會是想搶吧?」
「不,我是想……幫助你天下無敵。」
白拉登一說完,出手如風,瞬間抓住我的手腕,拍住了賢者手環,一種異樣的熟悉感覺,讓我覺得非常不對勁,跟著便是頭部劇痛,彷彿千針萬剌一起扎進我的腦子。
這種恐怖的痛楚,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,當初在金雀花聯邦,白起就是用這樣的手法,封住了我的閻羅屍螳,現在這感覺又一次出現,痛得我眼前發黑,腦子幾乎無法思考,我唯一能夠想到的,就是兩個造成我這種感覺的人,為何都姓白?他們的氣質、狂傲為何那麼相似,如出一轍?
「你……你……是……白起的……什麼人?」
腦裡實在太痛,痛楚的感覺由腦門往外擴散至全身,我的牙齒激烈碰撞,連話都說得不情不楚。
「這個問題並不重要。你只要記住,對你而言,他是一個給你找麻煩的小子,而我……是一個喜歡與人方便,熱心助人的正經生意人,所以,我的作法與他完全不同。」
白拉登說話同時,我腦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炸了開來,在轟然一聲響後,變成通體舒泰的暢快,白起當初在賢者手環上頭所設下的封印,已經被解開了。
這個封印並不好破,在伊斯塔大戰前夕,我曾分別找過萬獸尊者、李華梅,想看他們有沒有辦法幫我破除封印,讓我自由使用閻羅屍膛,增加戰力,但他們兩人嘗試後仍歸失敗,說是研究不出白起所用的手法,若是以力量硬破,怕對我造成連帶傷害。
白拉登今天能助我破封,除了力量超卓,見識不凡應該也是個理由。
「你、你居然有辦法解除封印?」
「萬物元氣鎖雖然神妙,但要破解並不困難,只要天心意識的級數高,隨手就可解開,更何況我身為一個優秀的盜墓、尋寶人,擅長破除封印也是很正常的。」
「你不是個正經的生意人嗎?」
「做正經生意也是要貨源的,如果不去盜墓,你以為那套龍牙棋的材料從哪裡入手?」
白拉登道:「你的這只淫神召喚獸,正在逐步蛻變為暗黑召喚獸,只要整個程序完成,無敵這個稱號不算誇張,不過……我有個勸告,不到要緊時候,我希望你不要把這只淫神召喚獸叫出來,因為暗黑召喚獸對使用者的傷害,不是一時三刻出現,而是隨著使用次數增多,慢慢浮現的。」
我還記得當初使用閻羅屍螳的時候,驚覺它不但威力超強,最難得的是召喚、使用時幾乎完全不耗魔力,簡直是超級理想的完美戰鬥工具,但聽白拉登這樣說,我想使用閻羅屍螳仍是要付出代價,可能還會對使用者造成某種暗傷,隨著使用次數而加深,到發現的時候,已經是回天乏術。
(嗯,不對啊,這個推論有破綻,法米特也是使用暗黑召喚獸,怎麼他就不是死於暗傷?這一點就說不過去,要再研究一下了。)
告別白拉登的時候,我又想到了另外一點。從實質意義來說,這個天下無敵的願望有點灌水,說不上真正無敵的實力,但考慮到交換的代價,我覺得一切還算好,否則若我要求更名符其實的天下無敵力量,那個代價我未必支付得起。
「保重,下次有什麼好關照,歡迎你再上門,姓白的做生意,童叟無欺,信我者得永生,一定讓你們走的時候心滿意足。」
信我者得永生?我看是不信你的人會馬上下地獄吧!你們姓白的沒有一個是正常人。
聰明人會看場合說話,我自然不會蠢得當著恐怖份子的面,把這句話給說出來,當下只是假惺惺地含笑握手,然後有多快就跑多快。
在出發前往索藍西亞之前,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先做處理的,那就是萬獸尊者的喪禮。
通常舉行喪禮,都會瞻仰遺體,但因為我們身為晚輩的無能,萬獸尊者不但是客死異鄉,甚至連屍體都無法保存完好。
當初把遺體委託給娜西莎絲,是寄有一線希望,看看能不能有什麼伊斯塔的秘術,能夠把新死之人給救回來,如果那些傳說與神話是有根據,那麼這個期望並非不可能。
可惜,娜西莎絲辜負了我們的期待,不曉得在伊斯塔出了什麼差錯,令萬獸尊者的遺體被銷毀,別說是治療重生,就連好好安葬都做不到,這點想起來真是畢生恨事。
沒有遺體,就很難進行喪禮,但對於獸人們來說,萬獸尊者是一個太過偉大的存在,哪怕是沒有遺體,喪禮也要盛大舉行,讓所有獸人共同懷念尊者的恩德,所以是預備回到南蠻之後,再舉行盛大的哀悼儀式。
但我沒法子跟白瀾熊同去南蠻,為了治療阿雪,我必須爭取時間,立刻趕去索藍西亞,所以半路上就要與白瀾熊等人分道揚鑣。
白瀾熊體貼我的心情,也做出適當的配合,就是在這條五色帆船上,趁著三更半夜,悄悄地舉行一個小而隆重的告別式,為萬獸尊者致上哀思。
「尊者生前是一個非常重視血緣關係的人,能夠有一個親外孫在場,替他送終,這點對他而言,可能比什麼盛大儀式更重要。」
白瀾熊說得沒有錯,這確實就是萬獸尊者的個性,我和白瀾熊站在一起,把萬獸尊者生前穿過的一件袍子焚化,灑入眼前的茫茫大海,作著無言的追思。
我看著眼前的大海,心中有許多感慨。我這輩子沒什麼親情,變態老爸距離我太遠,要講說撫養成長的親情,他還不如我們府上的幾個老怪物,而淫亂老媽我又沒見過,真要說能給我親人的感覺,並且實際對我付出的,也就只有這個外公了。
對於萬獸尊者,我有著滿腔的歉意與感謝,自從知道我的身份後,他確實豁出一切地在幫我,這樣的付出,真的是讓我很感動。只可惜,這份親情持續的時間實在太短了……
(外公,你安息吧,謝謝你為卦所做出的一切,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,雖然我不能保證替你報仇,可是……我一定會謹記你的遺志,繼承你的遺志。)
要報仇,就要再對上李華梅,說實話我還真是不太想面對她,彼此有太多的恩怨情仇糾結難分,激動過後,要說非殺她不可,這話實在很難說。
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,我把話題轉開,問白瀾熊有沒有和海商王討論好酬金。
「喔,侯爺他說……」
「等等,什麼侯爺?」
「咦?你不知道嗎?海商王原本是某地的王侯貴族,後來不曉得是因為什麼事,放棄祖業,出海經商,用這艘五色帆船當行宮,因為愛穿白衣,所以綽號白衣侯,很多人敬稱他一聲侯爺。」
「……我哪有可能會知道,這傢夥一下子是恐怖份子,一下子是正經商人,一下子變成貴族王侯,沒事還會跑出去盜個墓,鬼才知道他究竟是在搞什麼的。」
「哈哈哈,其實這樣多采多姿的豐富人生,不是也很精采嗎?我就很羨慕呢,能夠度過這樣的人生,那才真的是不枉此生。」白瀾熊笑道:「侯爺他十分客氣,剛剛已經命人帶來口訊,說錢的事情好商量,他希望與南蠻維持長久的貿易往來,這次的船資大可半賣半送,大家交個朋友,慢慢再做生意,還說什麼他做生意一定童叟無欺,讓我放心滿意。」
「我想,你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,如果是和普通的奸商做生意,做完你起碼還剩點渣碎,和這一位做生意……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吃虧在什麼地方。」
「哦?永遠都不知道,那不就等於沒有?這樣也不錯啊。」
「笨蛋,我是說你會虧到死得不明不白啦。」
我斥責了白瀾熊一聲,卻聽他說白拉登已經和他說好,會隨行護送幾十萬獸人回南蠻,並且與各獸族的長老洽談買賣,保證是互利互惠,絕對沒有人會因此吃虧。
(真……真他媽的,現在我真的有一種感覺,慈航靜殿這次求助自拉登,後果可能真是釋放一頭恐怖大怪獸出來了。)
這個麻煩的問題,我不知道該怎麼解決,正要再叮嚀白瀾熊幾句話,忽然一聲巨響引起我們的注意,轉頭去看,只見一個身影從船艙內撞穿木牆出來,造成巨大聲響。
很明顯,這應該是有什麼意外,甚至是戰鬥發生,才會把人打得撞穿牆出來,而這個人的背上有一對雪白羽翼,該是羽族女戰士……不,是羽虹!
雖是夜晚,但我仍看清了她,身上還有多處傷口滲血,似乎傷得不輕,不曉得是被什麼強敵給轟了出來。
本來處於渾渾噩噩狀態的羽虹,突然之間清醒,不但能夠和姊姊玩打屁股性虐遊戲,還有辦法與強敵交戰,從這點說來,人體實在是很奧妙,很多病都可以好得莫名其妙的。
羽虹被轟飛出來,看到了我和白瀾熊,第一時間振翅朝我們飛來,雪白羽翼拍動,表情看來非常地焦急,還沒靠近,就急呼出聲。
「不、不好了……」
「發生什麼事了?」
我隨口一問,腦裡思索,會讓羽虹焦急成這樣,如果不是羽族出了什麼事,那就肯定是羽霓有事,只有姊姊出了事,才能讓羽虹這樣驚恐失措。
在我問話的時候,羽虹已經急飛到我面前,但可能是因為受傷或沖得太急的緣故,她一下子沒能夠停住,筆直朝我撞了過來,勢道急勁,被撞到肯定會痛個好一陣子。
「小心!」「小心!」
我和白瀾熊的叫喊幾乎是同時出口,但白瀾熊卻叫得比我更急,要被撞到的人又不是他,他這反應頗令我驚奇,也沒來得及問為什麼,我胸口陡然一涼。
從沒有過這樣的感覺,但這一刻……那種感覺……真的好涼,我確實體會到什麼感覺叫做「透心涼」。
「可惡!」
白瀾熊怒喝一聲,熊吼聲有如震天霹靂,猛拳擊出。若是這一拳毫無顧忌,絕對可以把羽虹的腦袋打爆,但這一擊目的只在逼開,羽虹纖腰一扭,如同一支離弦箭般飛射出去,半途翅膀再一振,瞬間掠出數十尺外,飄站在一根桅桿上,手裡拿著一把滴血的匕首,放聲狂笑。
這時,我全身都失去了力氣,軟軟地倒了下來,在那極涼、極冷的一瞬間後,冰冷感覺變成了劇痛,隨著迅速滲出的鮮血,一下子染紅了大片衣衫。
直到這時候,我才意識過來,羽虹剛才往我胸口刺了一匕首,而且是有意地刺殺,絕不是失手,要不然也不會刺得如此之準,還設下這樣的一個巧局,先偽裝受傷,令我和白瀾熊全不提防,閃電間一擊得手。
「約翰,你沒事吧……天啊,你傷好重……來人啊,快來人!」
白瀾熊的怒吼聲,震動了整艘五色帆船,再加上這一番喧鬧,幾乎所有人都從房裡跑了出來,查看外頭到底發生何事。見到這邊情況有異,自然也有醫護人員跑過來,試圖救治。
我看著一大堆人圍了過來,七嘴八舌地嚷個不停,不曉得在說些什麼,自己的意識卻是越來越模糊。
羽虹的這一刺,確實是陰損之至,但我腦裡僅剩下的一個疑間,就是不解她到底是出自本意,抑或是受人操縱。很奇怪,相較於我自己的傷勢,我更在意這個問題,如果可以,我希望是後者,但從羽虹的反應來看,應該是前者……
「約翰·法雷爾!你沒想到你也有今夭吧!」
海風急勁,羽虹充滿怨毒的嘶喊聲破風而來,清清楚楚地傳入我耳裡,縱使相隔遙遠,我還是看見她幾次都作勢要飛撲下來,再次襲擊,如果不是因為白瀾熊與一眾獸人高手搶護在我周圍,守得滴水不透,她大概早就飛撲下來了。
從這樣來推,剛才如果不是白瀾熊緊急出手,迫退了羽虹,依照她的本意,絕對不會只剌一刀,而是連刺幾刀,非把我胸膛捅爛才肯鬆手。
真是倒黴,時靈時不靈的賢者手環,要是能適時發揮功效,羽虹那把匕首絕沒可能刺進我胸口;地獄淫神的寄體宿主要危害操縱者時,照理也應該會發生排斥反應,讓她通體劇痛,有如刀割,沒法動手才對。這兩項保險居然一項也沒起作用;說起來,真是我命該絕了。
之前在伊斯塔,我明明已經做好準備,願意賭上性命去面對兩個要命的劫難,結果奇跡似全身而退,哪想到該還的東西始終要還,此刻居然是在這樣的一個情形下,要我還債。
羽虹淒厲的狂笑聲傳過來,我露出了苦笑,腦海裡頭只有一個想法。
……外公,你說得一點也沒錯,越漂亮的女人,確實是越會騙人。